我坐在教室里，听着静校铃打最后一遍。
搞砸了，
我没能说出真正想说的话，反而把林羽给气跑了。
我还是太自以为是了，觉得林羽一定就像我想的那样与社会格格不入。
她也在以她自己的方式与世界战斗着。
我最近遭遇了很多，但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成长。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倔得要命。
我看向邻桌的座位，空空荡荡，我回来时唐婪儿已经回家了。
林澈告诉我说她头有点不舒服。
也难怪，今天我和她经历的都太多了。
……
没有任何进展，不管是哪方面的。
数不清的压力依旧在我身上。
“你怎么还不走啊？”
“班长不也没走吗？”
我抬起头，看见陈晓凉笑盈盈地望着我。
“我心里有点堵，不想回去。”我瞄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都快七点了，你还不回家？”
“今天爸爸妈妈要出去吃饭，很晚才回来。”
“这样啊……”
“倒是班长你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班长你也没有手机，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我想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踌躇道：“他们不怎么管我，只要我学习够好，其他的他们不关心。”
“班长也有苦衷呢。”
“没，我觉得挺自由的。”
“自由吗……”陈晓凉走向黑板，抽出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由两字。
铿锵有力，典雅大气。
陈晓凉的粉笔字确实有几分陈敬海的模样。
“班长，你看自由这两个字，全是条条框框，看起来就像个笼子。”
“没有真正的自由，只有相对的自立是吗？”
“不愧是班长。”陈晓凉前身伏在讲桌上，用粉笔指着我。
“陈晓凉，你是不是有事要找我？”
“太直接了就没意思了呢。”陈晓凉不情愿地撇撇嘴，用黑板槎把字擦掉后走到我的身边。
坐在唐婪儿的座位上。
“跟唐婪儿坐久了，偶尔跟我坐是不是也挺有新鲜感的？”
陈晓凉的深海色眼瞳越过镜片，毫不避讳地直射我。
“是跟她坐爽还是跟我坐爽？”
正常男生绝对承受不了她这句话吧，一秒钟就会被她攻陷。
“都很刺激。”
“那既然要追求刺激，不如就贯彻到底呗？”陈晓凉把脸凑过来，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笑道。
“你好骚啊。”
“来吧，班长，把你平时对唐婪儿同学做的，在私底下做的，不为人知的偷偷的事，都对我做一遍吧。”
渐暗的晚霞透过窗户射进来，陈晓凉的双眼好像在微微发着幽光。
“我平时没对她做过什么。”我避开陈晓凉靠上来的肩膀。
“真的没有吗？两个正值青春躁动期，双方都有好感的同桌，不会在班会上偷偷牵手，在没人注意的快速抱起来亲一口，或者是趁大家都出去的时候做些不可告人的事？”
“你小说看多了。”我嗤笑一声，“而且你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唐婪儿能对我有好感？”
陈晓凉紧盯着我，似是在确认我有没有撒谎。
过了些许时间，陈晓凉把身子收了回去。
“咬咬你这样真的很狡猾呢。”
又开始把我当狗了吗。
“咬咬，我确实有事要拜托你。”陈晓凉递给我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给我的？”
“嗯。”
我犹豫着接下来，上一次从女生那里受到东西是——今天，林羽给了我好多衣服。
但是像这样收下正常（待定）女生的正常礼物（待定）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我读了两行，抬起头看向陈晓凉，
“你写的小说？”
陈晓凉点点头。
我很想说我没有能力去赏析欣赏，但既然陈晓凉都给我了，我也就不能妄自菲薄。
真正的大家写的小说啊，
我抱着这样敬仰的心态——
读完了一整篇肉文。
看的时候我一度怀疑陈晓凉是拿错了，但对上她那使坏的眼神后，我确认了这就是她想让我看的东西。
不行，刘尧，你是男人，不能比女人还容易害羞。
不就是肉文吗，这种东西我看得有多少你知道吗，
班门弄斧。
“咬咬脸红得好厉害，呵呵，真可爱。”陈晓凉的轻灵笑声让我无地自容。
看到最后我都只能拿信纸挡住脸不去看陈晓凉了。
嗯，陈晓凉不愧是大家，写肉文的大家。
明明没有什么露骨的描写，但就是能把我看得心潮澎湃，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更多偏重于前戏而不是bedtime，撩骚人的同时又显得很有现代文学性。
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只有18岁的高中生能写出来的东西，要不是陈晓凉真的是个文学天才，
要不就是她真的阅历太深了。
“好看吗，咬咬？”
“马马虎虎吧……”
“没看到想看的床——”
“不，不是！”我慌张地打断陈晓凉。
“就，就是感觉有些情节太理所当然了，还有就是一些逻辑好像不太对。”
我着实是个杠精，在鸡蛋里面挑骨头，但没办法，陈晓凉的文笔太好了。
“哪里逻辑不对？”
“一开始两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快就有说有笑啊，关系好到形影不离，连厕所都一起去吗？”
“为什么不行？”
“彳亍，下次你上厕所我也跟着去。”
“咬咬你是不是什么地方理解错了？这没有可比性啊。”
“不都是男的进女厕所吗？”
“这是两个男的啊。”
我低下头又看了一遍小说，好像是我先入为主了。
哦，那没事了。
我瞬间就不害羞了。
甚至有些恶寒。
“那除去这些，咬咬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但我不喜欢。”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求求你们饶了我吧，辉哥的阴影我还没缓过去呢。
“唔——明明在网络上反响还挺大的，有好多人追着要我继续写呢。”
陈晓凉，网络不是不法之地，我劝你谨言慎行。
“那既然咬咬说不喜欢，我就不写了吧。”陈晓凉说着就要把信纸团成团。
“别别别别别别，我不喜欢不代表写的不好，既然大家都给予肯定，那就说明你写的还是很好的。”
我算哪根葱啊，能去评判陈晓凉的作品。
“咬咬想看续集？”
不想，但我不想让广大网友伤心。
“想看。”
“想看这种羞羞的文章？”
“想看。”
“哪怕是同性的也想看？”
“想看。”反正这里也没人，随便你问。
然后我看见陈晓凉从校服外套里抽出手机，显摆似的在我面前晃了晃。
“咬咬的把柄到手了。”
卑鄙啊！
我伸手去夺，被陈晓凉轻松地避开。
“给我！”
“来抢啊咬咬！”陈晓凉像逗小狗一样把手机举高。
我三番五次因为顾忌陈晓凉没有真的动真格去抢手机，
但长期的劳累和诸事不顺的恼火动摇了我的理智，
我一把拽过陈晓凉的手臂，把她整个人往我怀里拉，
她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里，然后作势想要挣脱。
我急眼了，
把陈晓凉连人带手机一同按到了桌子上，用膝盖顶住她不安分的双脚，她手腕很细，我一只手就可以把她两只手腕钳住，然后抢下她的手机。
“好疼。”她手腕吃力，轻叫了一声。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拿过手机——
发现并没有开机。
陈晓凉并没有录音。
“诶。”我吃惊的同时手上卸力，陈晓凉把手腕从我手下抽出来，揉搓着被我压红的地方。
“你为什么……”
我感觉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倒，陈晓凉的身体在我眼中急剧放大。
过了一秒我才反应过来是陈晓亮用修长双腿把我后背勾住了。
这姿势很糟糕，非常糟糕。
我只要放松一下就会趴到陈晓凉身上。
唯一维持我理智的是我知道下面是唐婪儿的桌子，
在唐婪儿桌子上把陈晓凉压倒是对唐婪儿**裸的背叛，
我本能地想到。
“还问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看咬咬一下午都闷闷不乐地有气无力地嘛。”
诶？
“那既然我逗不笑咬咬，那就只能让咬咬冲着我撒撒气嘛，免得一直压抑着叹气叹气的看得我都难受了。”
“……对不起。”
陈晓凉赌气地撅起嘴巴，把两只发红的手腕伸到我面前。
“好疼的。”
我内疚地说不出话。
“我从书上看的，小狗的唾液有疗伤的作用。”
“你看的科幻书吧。”
陈晓凉假装生气地敲了一下我的头。
“给你福利你都不要，别人想舔都没这机会呢。”
这确实是事实。
“陈晓凉，那个，对不起，我一时冲动就——”
“别说对不起。”陈晓凉双手捏住我的两颊，不让我说下去。
“……谢谢，我好受多了。”
陈晓凉露出了不输于皓月的靓丽笑容。
“所以，呃，那个能放我起来了啊哦！”
陈晓凉两只手交叉在我肩膀和脖子后面，进一步地把我拉向她。
这是最糟糕的姿势了，我几乎和陈晓凉紧贴在一起了。
我听见了另一个不属于我的心脏在跳动，
比我快，比我轻，
没有规律，没有停顿。
我发现陈晓凉也比我好不了多少，甚至脸颊比我还红。
“咬咬，我最近好奇怪，是不是？”
“某些方面是这样，和你以前的形象差太多了。”
“可这是真实的我。”陈晓凉不安分地扭着身体，
太能刺激人了这小妮子。
“我以前绝对做不出来这么大胆的事，但自从，自从我上次把班长当成咬咬以后，我就感觉身体中压抑的什么跑了出来，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是我的本心从长期的自我抑制中跑了出来。”
“陈晓凉……”
“所以，我对班长，对咬咬真的很感兴趣，咬咬一定不能疏远我，我好不容易才活得这么自在，变回以前我可是会疯掉的。”
看来那个魔王称号并不是凭空而来，而是根据陈晓凉的内心演化出来的。
“这样真的好吗？你以前的眼睛可不是这么浑浊的。”
“浑浊吗？说得也是啊，我贪求太多太多了，欲念难抑，眼睛自然也会变得浑浊。”陈晓凉自嘲地笑笑，“咬咬，我觉得我好像有超能力诶。”
我心里颤了一下。
“我发现，就是从昨天开始，我能通过看别人的眼睛来控制人。”
这次我知道不是科幻小说看多了，正如林羽所说，会超能力的不止她一个人。
“真的吗？”
“你别不信！我已经做过好多实验了，从最开始的咬咬；到让李冉重复我说的话，让王雨琪跟着我的手指摇头；回到家让妈妈帮我写作业，让爸爸跳小天鹅。”
我觉得你就是不用超能力那个女儿控老变态也会听你的去跳小天鹅。
“再到刚刚我让唐婪儿同学听我的话……”
“啊？”
“不过到一半操控失败了，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原理，但我肯定我是有超能力的。这可不是什么小说看多了哦咬咬。”
操控别人吗，这个超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
“陈晓凉，你能再对我用一次那个操控吗？”
我想试试看到底是什么感觉，我有预感，这很重要。
“那咬咬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把头转向陈晓凉的正脸，
好近，
我感觉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不妙，很不妙啊。
这种情况下对视的话，
我怕会压枪失败走火啊。
“那个，要不算了吧——”
“看着我。”
我像着了魔一样看向陈晓凉深邃浩瀚的**双瞳。
我在其倒影中看见了我自己，
如落叶在海中航行，漂泊无依，
只能顺着陈晓凉的流向漂流。
不能自已。
“咬咬，叫两声。”
我不可控地张开嘴，
“不叫。”
“诶？”
“诶？”
我和陈晓凉都吃惊地望着彼此。
我在最后关头夺回了我的意志，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做到的，但陈晓凉的控制并非无法破解。
“失败了呢。”陈晓凉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我感觉到后背和脖子上的禁锢都消失了，陈晓凉松开了腿放开了手。
好险好险，再这么贴下去我可能真的要失控了。
“时间也不早了，咬咬也恢复精神了，我们回家吧。”
“陈晓凉，你有没有真正想让我看的小说？”
陈晓凉露出愕然的表情，“不愧是咬咬呢，鼻子好灵。”
就当她是在夸我吧。
我将陈晓凉给我的另一个粉红色信封小心翼翼地塞到书包里。
“你先回家吧，我有正事要去做。”
“拜拜。”
“再见。”
我提起书包跑出班门，从口袋里拿出定位追踪器。
“要用特定的武器打败特定的boss，这可是你教我的啊，林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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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凉打开手机，翻到今天刚照的照片集，
然后盯着其中一张，
梳着两条细辫的斯文少女和留着一头斜刘海的偏瘦男生肩并肩走向天台。
“我好像帮了我的对手一把啊。”陈晓凉不安分地摇摇头。
“算了，这样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才更让我感兴趣啊。”
这句话没有人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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